时间裂隙
上.
广场中央有一座喷泉。
Jim坐在喷泉边，看鸽子啄食谷物。
他感到有人在盯着他——不远处的长椅边上站着一个人——Jim朝他走过去的时候，鸽子扑啦啦飞起来，灰尘和几片散落的羽毛在阳光下清晰可见，天气晴好。
这人的眉毛是平直的，眉骨很高，眼窝深邃，鼻翼有点儿大，性感的嘴唇……Jim在心里甩了甩头，为这个莫名闯入的形容词。还有一丝不苟到可爱的齐刘海，以及一双尖耳朵。
他的手背在身后，笔直地站着，眼睛望进Jim的眼睛——悲伤的甜蜜——Jim有这种奇异的感觉。
“你在等我？”
对方点了点头。
“等很久了吗？”
“我等了一辈子。”
他的声音像冰川融化，低沉而沙哑。
Jim咯咯笑了起来，歪着头看他：
“你太戏剧化了。”
颧骨升高，嘴角形成小小的漩涡——对方的脸上也出现了笑容——尽管是克制的版本。
当你遇到一个感兴趣的人，一杯咖啡大概是无法避免的。
两个人并肩行走时，Jim踢着地上的一块小石子，轻声说道：
“我认识你。”
毫无意外看到对方惊讶的表情。
“喷泉中央的雕像，美丽的女人抱着一个花瓶，记得吗？几年前第一次见到你时，我就把硬币扔到了瓶子里，要知道那瓶口有多小啊，扔进去简直是奇迹！你还让小女孩送了枝玫瑰给我。”
“我以为你不会发现。”
“那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，但不能确定，直到去年又有人送我苹果，你也在附近，这可不像是巧合。”
“确实。”
“所以？”
“所以？”
“你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？”
单车经过传来铃铛和链条因为颠簸而发出的声音，路边的烤面包店散发出甜美诱人的香气，空气里的浮尘缓慢游动。时间的流逝被拉得很长，一切虚假又真实。
“那时我还无法确定自己能否回到这里。”
“我不明白。”
“这不重要，Jim。”
“你还知道我的名字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好吧，至少作为交换，告诉我你的名字？”
“Spock。”
冷风过境，广场上的鸽子消失了，乌云低沉，光线晦暗不明，一场大雨即将到来。
Jim在等Spock，他把手臂环在胸前，缩缩脖子，试图保留更多热量。他没有带伞。
风吹落梧桐树的叶子，像芭蕾舞女在旋转，可惜裙子是灰败的色调。
为什么不再扔一次硬币呢？
这个想法在他脑海中闪现，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——叮——硬币在风的干扰下依旧落在小小的瓶口，转了几个圈，掉进瓶子里。
奇怪。
第一滴雨落下来，落在Jim蓬松的金色头发上。更多的雨落下来。
他没有淋湿，一个热源靠近他，蓝色的大伞遮在他们头上。
“我送你回家。”
“我们不去吃饭了吗？”
“鉴于天气原因，先到你家再做饭是符合逻辑的。”
“哇噢！”
Jim这才注意到对方提着许多东西，一根绿色的葱从袋子里探出了头。他自然地接过伞柄。
雨滴越来越密集，迫使两个人越靠越近——或许“迫使”这个词并不恰当。
Spock揽过Jim的肩，最后一点距离终于消弭。
热度从他们皮肤贴合的地方扩散开来。Jim觉得自己的神经末梢有电火花——雨水导致“短路”——他有点儿晕乎乎的。
刀锋碰撞砧板发出“哆哆”的声音，奶油蘑菇汤的香气填满了整个屋子，汤锅小声地“咕噜咕噜”唱着歌，玻璃窗被水汽铺上白雾，温暖，与世隔绝——Jim擦着头走出浴室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幅光景。
穿过客厅，厨房的灯是暖色的，Spock的背影像在发光。
过去对于Jim就像一场梦，他什么也没有抓住，记忆是零散的，仿佛是别人的故事，所以他不喜欢回想。
而当下的一切……
什么东西击中了他。
他轻轻走过去，环住Spock的腰。
有那么一阵，屋里静得只剩下汤锅的咕噜声。
“留下来。”
他说。
回应他的是一滴落在手上的温热的液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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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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